宣言人:carl steinitz 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景观设计与规划荣誉退休教授,伦敦学院大学高阶空间分析中心荣誉教授
译:《景观设计学》编辑部 + 郝培晨
规模和尺度至关重要。景观设计师的设计项目涵盖各种规模和尺度:从一座小花园或是一栋房子的局促场地,到一个典型的中等尺度场地,如居民区或大型公园,最终到一整个区域的城镇化研究或区域保护策略。然而现实中,大多数景观设计师接触的仍是相对小尺度的项目。
但情况并非一向如此。19世纪,园艺师建造花园,而建筑师设计房屋、开发区乃至公园。工程师为扩张的城镇、公园和供水项目等设计基础设施。一些拥有跨专业知识的设计师,有机会接手一些跨规模与尺度的项目。随着行业的发展,以园景为导向的专业开始向“景观设计”这一术语靠拢。如约翰·克劳荻·劳登(john claudius loudon)、彼得·约瑟夫·伦内(peter joseph lenne)、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frederick lawolmsted)和沃伦·曼宁(warren h. manning)的设计,即涵盖了多种规模和尺度。他们都设计过别墅和花园。劳登曾为伦敦提供区域规划;伦内规划过波茨坦和柏林;奥姆斯特德设计过一座玫瑰花园,并曾是美国最大的私人地产的森林管理规划总监;曼宁的设计则小至花园,大至整个美国(并刊登于1923年《景观设计》)。
我主要,但不限于从学术角度来审视这个行业。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的景观设计系建立于1900年,其建立的主要原因源于奥姆斯特德的工作室。从建立初期,哈佛景观专业的教授们即以授课内容涵盖广泛而著称。然而,并不是每个尺度的项目均能得到平等的重视。哈佛设计研究生院与整所大学之间关于学术地盘的竞争从未停止过,而这隐含着规模和尺度的问题。
直到20世纪二十年代,来自富人们的设计别墅和花园的委托逐渐增多,学科专业教育开始转向这些较小尺度的项目。此种对于更大尺度景观的关注度的减少,以及设计从规划领域逐渐分离出来的趋势(这种分离在我看来既是人为的,亦是有害的)导致了哈佛景观设计专业内部的政治分歧,并最终促成了美国第一个城市和区域规划专业的建立。分离后的两个专业在学术上都继续在设计教学中强调实体设计的重要性。
当我于1966年第一次加入哈佛大学时,佐佐木英夫(hideo sasaki)和查尔斯?哈里斯(charles harris)力图修补景观设计与规划之间的裂痕。我的第一项教学任务是与查尔斯·哈里斯、雷金纳德?伊萨克斯(reginald isaacs)合作的课程,查理斯?艾略特二世(charles eliot ii)、伊恩?麦克哈格(ian mcharg)和菲尔?路易斯(phil lewis)时任客座教授。这种模式的合作直至20世纪七十年代一直运转顺畅。
20世纪七十年代后期,规划部门将重心从实体设计转移到经济分析和社会规划。随后这个部门又迁址肯尼迪政府学院(而“强调设计的规划”直到20世纪九十年代才在设计学院重新开设)。景观设计学主要侧重于中、小尺度的项目设计。唯一的例外恰好是我的一些作品——涉及各个尺度但侧重于强调更为宏大的景观。
20世纪九十年代,哈佛设计研究生院做出了变革性的决策。任何高年级学生均可以申请约15学分的选修设计课,这些课程包括每个学期的建筑、景观设计、规划、城市设计等所有方向。在这一举措的激励下,一些课程的(包括我自己的)研究尺度变得更为广泛。同时,受到巴塞罗那世界博览会的巨大成功的影响,建筑师们对公园和花园的兴趣日趋浓厚。在此背景下,我们的建筑学院也开始开设与传统的景观设计专业相似的设计项目。
现如今,大多数景观设计师将大部分专业精力花费在尺度相对较小的项目上,仅有少数设计师得以扩展其业务至大尺度的项目,而专注于区域性项目的则是凤毛麟角。
基于这样的背景,我现在要尝试回答景观设计基金会关于景观设计的未来的问题。我认为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样的宣言,到下一代设计师——或者用不了一代人的时间——一切就将大不一样。我认为,能够在某一个尺度上进行设计,并不意味着可以胜任任何尺度上的设计。不同尺度的景观设计,其方法论和专业技能固然相关,但并不全然相同。
对于未来,我认为有以下4个合理的可能性:
第一个可能性,当然是维持现状,继续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情。
第二个可能性,是承认作为当今热点话题的景观行业所面临的竞争。建筑师可能会越来越多地参与景观设计并将其作为建筑设计的一部分;城市设计师则将会越来越多地从事中等尺度的景观设计;地理学家、工程师和生态学家(甚至政客、银行家和律师)可能逐渐为更大尺度的景观做出决策。这些趋势将对景观设计的教育和实践形成冲击。外部的竞争将有可能压缩景观设计行业的空间,将其变得更为狭窄。
第三个可能性,是最可能铸成大错,但却是最有可能成为现实的。人为造成的规划与设计的分离将会继续,甚而被强化,而景观设计其自身将会不自觉地把重心转移至设计更小尺度的项目。这样的趋势有可能是由专业间竞争所导致的,它们来自食物和水源供给、生物多样性、文化遗产、人口和气候变暖等影响景观变化的因素。然而究其本质,导致这种可能性的主要原因有二:那不幸却又是根深蒂固的将景观设计与园艺紧密联系的社会意识,以及景观设计行业自身的职业和学术选择。
第四个可能性,依赖于重新审视行业的创立者们的智慧。首先,我们必须具备一些其他行业所不具备的专业知识。我们必须根植于景观本身,涵盖气候、地理、水文、生态、植被、历史和感知等方面的各种规模和尺度。而后,我们还必须理解,几乎在做任何事情时,我们都需要与其他专业人员及决策者们进行合作。这就是在我加入教师团队时对景观设计行业的憧憬,我亦为此践行至今。
我们不能盲目自诩为景观智慧的唯一承载者,也不要认为为了寻求改变而对景观设计行业有着什么自我界定的管辖权、主事权,亦或是协调设计的权力。作为景观设计师,有时我们会处于主导者的地位,而有时也会被领导。但是,如果我们致力于解决当今社会的重大需求,专业知识和设计中的合作技能将是根本。我们不能允许我们这个行业将其局限于其自身范畴内的规模和尺度之中。
郝培晨 ——reed hilderbrand景观设计事务所设计师,哈佛大学设计学院景观设计学硕士
尺度与规模上的定位并不一定能左右景观设计学科的发展方向。从教学的角度而言,跨尺度、跨专业的研究的确有助于培养学生综合分析问题的能力,但景观设计师中也有各种不同的声音:一部分实践者、教育者会认为,如今景观设计学科所着眼的规模与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景观设计师所能掌控的范围。他们中确有安于现状的,但也有一些设计者尝试在微小的尺度中吸收各行业的当代成果,使景观设计在细节上适应不同的环境,以达到环保、可持续的目的。把edaw带入aecom的乔·布朗(joe brown)曾说:“小不总是美的,有时小只是小[1]”。毫无疑问,他的实践是对景观设计行业可能性的卓越探索,然而规模与尺度上的小并不意味着景观设计影响力的局限。同时,大尺度下综合系统的研究思路往往可以为相对小尺度的设计提供线索与启发,对场地在不同尺度、环境乃至时空中的理解是方案合理性的保障。的确,景观设计师所需的知识结构应更加综合,各行业合作应更加广泛,挑战更加艰难,但设计师统筹资源以分析、解决问题的角色是没有变的,这在各种尺度与规模上都是一样的。
[1] learner,j.(2014).big is beautiful. landscape architecture magazine,104(8), 78-85.
今年是伊恩·麦克哈格等人起草具有深远影响的declaration of concern50周年,该宣言对不断发生的环境危机进行了谴责,并指出景观设计学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核心所在。
2016年6月10、11日,景观设计学基金会(laf)召集了来自世界各地景观设计学领域具有影响力的思想领袖齐聚费城,共同就“景观设计学如何在21世纪发挥其重大作用”这一议题展开讨论。在为期两天的会议上,65位卓有建树及新兴的行业领军人物对景观设计学在过去50年中所取得的成就进行了回顾,对学科的未来蓝图进行了大胆描绘,并对发挥景观设计学的潜能及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等话题进行了热烈讨论。
? 吴尤